这一次的年终总结,注定将和前几年的不同,毕竟从这一年起,我连职业也与前几年不同了,转了行,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职业究竟算是什么,或者,不能说是职业了。
2019年,是我过去的三十年里又一个重大的转折点,甚至可能说是变化最大的一年。在以往的日子里,我大抵遵循着一个可以预见未来日子的轨迹生活着,而从这一年起,一系列的事态变化与各方压力,也让我突然地停止了程序员的生活,转向另一个我远离许久的世界。
2019年,注定是我格外难忘的一年。
2019年,不能说让我不深刻。这一年的头几个月里,在工作里,我眼见着最坏情况下是在针对我们布局的猜测一步步演变为现实,我们在努力解决项目及工作问题的同时,有人在设法解决这些解决着问题的人们。我们甚至还有着幻想,会有一个好的结果。不过赤裸裸的现实真的是让人打脸啊,过去五年里,最辛苦的2018年,换来的是年底的没有奖金,以及所谓的大家都没有奖金的谎言。接着,是遭遇以让程序员干销售或去三千里之外的地方工作为籍口让人自己离开的事情。由于没有妥协,得到的结果是在儿子才几个月的情况下,被派去了另一个四千里之外的地方出差,而只能让老婆一人承担起带孩子的全部责任。
你猜出差是去写代码?不。两个人到了那里跟着销售一起和别人谈需求。在这个公司五年里,做App开发的被派去纯粹谈项目需求,我们大概是鼻祖吧。两人第一天早早地坐上了去A二线城市的飞机,到了之后再转高铁到B五线城市,出了站打车几十公里到C县城,到了之后已近傍晚,几方见面,知道了不是来做开发的,甚至项目本身所需要的App开发不占多少,不过还是跟着销售经理长了许多见识。
本来第三天应该是安排回深圳的,但是第二天未结束,又有变化,让第三天去一千多里外的总部开会,尽管第三天已是周末。正惆怅不知归家是何时,结果当天晚上公司就迫不及待地发来了解除劳动合同的通知。
是的,在我们还被派在几千里外出差没回来的时候,劳同关系就被结束了。我想,大概原因是那一天是2月份最后一天,拖过了那一天,到了3月,我在这个公司的工龄就满5年了,我们在计算补偿的时候,又得多计半个月了吧。在第三天,我们从县城赶去B五线城市再坐高铁转A二线城市,再转高铁到总部城市的路上,我确认了这封结束了劳动关系的邮件。于是,随后的结果是我们自费回到了深圳后,持至今日仍未结束的官司。
我是真的很庆幸,家里有“扶弟魔”般的哥哥给我带来的巨大且长远的帮助。不然,背着巨债,还要借钱打官司,这样的桥段会上演在我身上,我想都不敢想。前段时间,在书上看到了一句话,说人选择不自杀的主要原因,是不想伤害身边的人,我想这是我在艰难的2019年里很多个时刻的心里想法的最真实的表达了。身边的这些人,他们对我已经足够支持和包容了,我总不能还往他们身上抛去后果难以承受的炮弹。
我在前面,省去了从开年到仲裁期间的多次交锋,若是以后得机会与心境,再说吧。但,还是特别特别感谢那段凶险的工作生活中,不计后果地帮助我的公司里的一些故人,特别特别感谢,帮我介绍律师的哥哥们,特别特别感谢,百忙之中还一路上指引我避开种种陷阱的那个极具专业水准的律师朋友,特别特别感谢,支持和支撑着我的那些人们。
这一年里,我也学会了不信任。在这之前,我常沾沾自喜自己在专业领域,看清了很多事实的本质,但结果却因没看到人的本质而差点陷入泥沼。在利益相关面前,对于不知根不知底的人,防人之心不可无真的是硬道理,不管在过去的多少年里,那人在你的面前或大众的面前,是怎样的一个形象。形象,是塑造起来让人看的;而亏,才是真真实实会让你吃到的。过于踏实与不设防,也许在努力的工作中,有几个月可能都是在扫除别人踢掉自己的障碍。
有时,是应该坚定自己的猜测并尽早做出提防的。有些结果不是没有预见过,出于对熟悉的人的信任而信任不熟悉的人,并放弃可能的猜测,是一种愚蠢的做法。
2019年,在转行之后的世界里,犯了许多错,也成长了很多。操作系统代码再复杂,也复杂不过人心。程序的世界里,结果是可测的,而人心,才是变数最大的。人是做不到取悦所有人的,因此,也不为必了取悦别人而活着。人要有自己的目标,为自己而做事,这才是不枉度此生的做法。这是我在步入这个新的行业的世界里,所认识到的一些道理。
再说几句题外话:
不管是人类还是人,总是趋向于更大的利益。纯粹的生活也必然是要能带来利的副作用的,否则也将被社会淘汰。
技术解决不了社会体制问题,但经济大概能,至少能解决更广的问题。